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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合欢

 

觞阙这几日在北溟寻了几个来回，最终空手而归。这厢人刚离开，不周山下现出个身影，黑红色的披风将人裹的严严实实。露出的碎发随风摆动。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细线，唇角处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。

 

“珩儿还需去趟云梦泽，了却些俗事。之后便回来不周，好好陪着您。”

 

空中又飘起莹红的雪花来，想来是那人答应了。吹拂在长珩面颊上的风愈加柔和，晓是在说‘早去早回，还有伤要养。’

 

长珩兀自摸了摸腰间玉石，心里却想着自己时日无多，应该去云梦泽萧家交代些后事，随即惨淡一笑，踏风而去。

 

觞阙未寻得长珩踪迹，越是愧疚，他心道，人是他送来北溟，又是因他未好好照看才丢了的。

 

早知如此结果，他当时就应当带着仙君一齐去息山。而不是将仙君一人留在此处。

 

仙君伤的那样重，要是落在歹人手里，自己怎么向尊上交代。想起尊上还不知仙君受伤一事。也不知神女那边寻人寻的怎样了，是不是同自己一样空手而归。

 

自己这样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，还得与尊上说明因果从长计议。

 

觞阙心中几番思量，准备打道回府，赶巧遇见匆匆赶来的东方青苍。觞阙看他面露焦急神色，想来已是见过神女，知晓仙君之事。

 

于是他也只能单膝跪地，认错行礼。

 

东方青苍见他此举，亦知道觞阙也是寻人不得，这样的结果使他胸中压了块巨石般喘不上气来。

 

“把东西还回来。”东方青苍自然明白此时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，遂他不与觞阙置气。

 

只要长珩还活着，他自有法子寻到其人，而今当务之急，不是寻人，是那快要枯死的命簿。

 

“什么东西？”觞阙被问得晕头转向。

 

“红线，之前叫你扔了的红线。”

 

“尊上，那红线，当日我并未接手，还在您那里啊。”

 

东方青苍猛地想起，当日他只是要气上长珩一气，逼他对自己绝情绝爱。

 

他自是舍不得扔了那根红绳。只他那时头脑跟浆糊一般，浑浑噩噩神伤不已，还要分出心神来冻着自己的七情树，便把红线还在自己手中一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
 

“尊上，还有一事禀报。”觞阙心中懊悔跪在地上不肯起身。

 

“什么事？”

 

“我这几日在北溟查探仙君踪迹时，听见水云天来回巡逻的仙兵所说，水云天近日新封了个战神。”

 

东方青苍闻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
 

就听觞阙继续言道：“属下所得信息不多，听闻这新战神是位女子。之前在水云天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侍，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，修为大涨。竟然要比长珩仙君还要厉害许多，似乎还有人说此战神比当初的赤地女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如今颇得云中君倚重。”

 

“是何容貌，惯用什么兵器，修的是哪路法门？”东方青苍不自主的开始摩挲手上戒指。新封的战神？云中君果真是等不及了吗。

 

“容貌不曾知晓，听说是先前喜着红衣，得了神力后整日青纱覆身。兵器也无固定，有人吹嘘这战神修为颇高，不屑使用神兵利器。至于法门吗，倒与之前长珩仙君的颇为相似，只是戾气略重。”

 

听得觞阙所言，东方青苍心中已经猜出十分。

 

“尊上也是觉得这新战神与长珩仙君有关是吗？”觞阙跟随东方青苍多年，对于月尊心思颇通一二。

 

“你且回去苍盐海，辅助巽风筹集战备物资。三月之期攻上水云天计划不变。就让本座会一会这个水云天新战神。”

 

“那仙君之事？”

 

“我已有办法。”

 

“属下遵命。”觞阙终于起身，片刻不敢耽搁，直回苍盐海去了。

 

见人走远，东方青苍在衣襟中探寻一二，终寻得那根红绳。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，红绳于空中漂浮，张开一道界门来。

 

父女二人守的这方空间叫人生生破开口子。

 

东方青苍缓缓踏入界门，瞧见里面的世界，月明星稀，松栾缀雪。

 

“月尊大人！”

 

红妹瞧见来人竟是东方青苍，心中欣喜不已，迫于月尊威压，还是自主伏地跪拜。

 

东方青苍只扬了扬手中红绳，示意红妹起身。

 

“这是你的？”

 

“是了，是了。”红妹慌忙点头：“是当初我给长珩哥哥的。爹爹说，这红绳与月尊您有机缘，会引月尊而来。”

 

“情根何在？”东方青苍听得红衣少女如此言语，心中也猜到几分，这方空间与长珩情根有关，索性也不问其他，直接开门见山。

 

“月尊大人请跟我来。”红妹不敢耽搁，引着东方青苍来到之前自己埋葬情根的地方。

 

二人只瞧见那方雪地里，早已长出一株树苗。主干赤红，抽出的几条枝叶竟是金绿。

 

“这便是长珩哥哥的情根了。”

 

怎么还在长？东方青苍见得此景，心中大怒，面上随即显现：“那茶园里的公婆二人，也与你们有联系吧。”

 

“是，是”红妹嗫喏道：“那是红妹的祖父和祖母。”

 

“那老妪不是说，断了情根长珩便能活？”东方青苍怒极，而今有求于人不得不强压怒火：“而今断了，为什么还在长，还长得这么大了！”

 

“月尊莫要再为难一个小孩儿了。”

 

东方青苍回头，正见一蓑衣男子立在二人身后。

 

“长珩仙君不舍这情根，之前日日夜夜以己鲜血喂养。黑水战事那日，仙君要替月尊护下封地子民，又造逮人暗算，不得已强断情根以全身鲜血灌之，只为换回战神仙泽之力。”

 

原来，那日竟还发生了这些事情。东方青苍只觉懊悔，悔恨自己不能再提前一些到达黑水，见了长珩之后又说了遭不得人听的负心之语。想来内丹应该也是那日丢的吧。

 

越想，东方青苍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账。而今事态已成，悔之晚矣。

 

“情根为外力所断，长珩哥哥对月尊的情份，可从来都没有断过。”言语至此，红妹双眼通红哭出声来：“即便，即便月尊大人那样伤他，辱他。长珩哥哥从未信过。”

 

“之后，情根没了长珩哥哥血液温养，我爹爹怕它开始蚕食哥哥元神，便将这情根从月尊的识海里偷盗出来。令我埋在这里靠着爹爹的魂力滋养。可是……可是”红妹抽噎着：“这情根长得太快了。爹爹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。所以……”

 

“所以它又开始蚕食长珩命簿了对不对！”东方青苍双目赤红，于黑水那日他未见长珩腰间挂有双生叶，之后自己战场寻找却只找到了命簿。他便是单纯的以为情根如他所愿已经彻底断了。

 

而今听了客松红妹一番解释，他心中怒极，恨极，悔极。

 

“告诉本座，如今还有什么办法，除掉这情根！”

 

红妹拼命摇头，道：“太晚了。已经长成树苗了。这情根是叶子时，断掉也要将人打回原形重修万年。而今成了树苗，断掉更要耗费更多的修为，且长珩哥哥身体破败，根本扛不住反噬之力。”

 

东方青苍盯着那颗树苗，恨不得即刻一把业火将它烧成灰烬。

 

红妹哭的眼睛红肿，一来是心疼自家爹爹，一来是真的担心长珩。

 

忽地，东方青苍几个箭步上前，以指为刃，破开静脉。那血就浇到了树苗上。

 

“它喝血是吧。你之后每日来寂月宫取血便是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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